上世纪七十年代初,莱阳五龙河下游丁字湾一带种植水稻,从莱阳高格庄镇光山村五龙河段筑坝、修渠,转了九曲十八弯,灌溉丁字湾周边三十多村庄和驻军农场的万亩稻田。
我们村地貌特殊,山丘洼地,属水陆交通“咽喉”。村东南建了一个分渠,共设两个闸门,潺潺流水源源不断地灌溉着周边的南蒲、贤友、吕家滩、青岛警备区等稻田。
那时的水渠垂柳依依,波光潋滟,清澈见底,鱼虾成群,活蹦乱跳的大花鲢,带须的鲤鱼、鳜鱼和叫不叫名字的鱼儿,一入到闸门,受激流涌动的惊动就立刻跃出水面,形成“人欢鱼跃”场景。
特别一到夏季雨水充沛季节,各种鱼儿随着闸门纷纷跃出水面,飞流直下,如瀑布喷涌,银河落九天,场面蔚为壮观。
一些“守株待鱼”的孩子们早早瞅准时机,带好篮、篓,用绳子拴住篓把,从闸口大坝顶送到“瀑布”口上,接跳出水面的鱼。
有一次,一位同学运气不错,篓子跳进一条银白色的大花鲢,足足两三斤。鲢鱼受到惊后,在篓子不停地翻动身子,鱼鳞反射太阳的光,晃眼睛。他又惊又喜,生怕到嘴的肉丢了,顾不得脱衣纵深跳进闸口,死死地把鱼摁住,直到它不动为止。所幸闸口水不太深。
到了深秋稻子收获后,水渠水开始断流,一些深地方藏着鱼鳖虾蟹。
那个年代吃肉要计划,吃鱼是奢望。为了改善生活,打打牙祭,我便和几个同学一起,约好时间,扛铁锨、带水桶、端脸盆下渠抓鱼。
我们选择水域较深浑浊的地方,分头用铁锨把两头围起来,然后在出水处用尼龙网围个窝,挡住鱼去路。几个同学轮流倒班,挥舞着水桶、脸盆,将渠水抽干。
大约半个小时,随着水流越来越少,鱼儿像掉头的苍蝇到处乱窜,还拉着弯曲的水线。抓鱼的时刻最开心,鱼儿不知疲倦地扑棱着,大伙尽管腰酸腿疼,见鱼在水中穿梭,个个眉飞色舞,全身的疲劳一扫而光。
这次行动,每人分到半脸盆,大多鲫鱼、泥鳅、翘嘴鲢,偶尔有几条黑鱼,几只河蟹。
一位同学找来一些干草、腊条杆,架起篝火,把不大不小的鱼放在篝火里烧烤,大约一袋烟功夫,焦香的鱼味弥漫在田野上空,十分诱人。
吃烤鱼了。大家迫不及待地围在篝火旁,用树棍怕打着又焦又黑的烤鱼,争先恐后,有的连头吃,那个香味儿,可以秒杀“八大”菜系。能在物质匮乏年代,能吃上一顿纯天然烤鱼,简直是一种高级享受。那焦香味,浸润了我的整个童年。
第二天,我母亲把小的鱼,洗净后连头带尾一起剁碎,放上红辣椒、盐、面粉,做成鱼丸子,我们兄妹围在一起,吃着大黄灿灿的玉米饼子,就着又香又辣的鱼丸子,如醍醐灌顶,兄妹们辣的酣畅淋漓,十分过瘾。
时过境迁,如今当年水渠干涸了。当年的闸门已破败不堪,依然还矗立在那里。记忆里的童年虽然有些青涩,搁在心里都是一份不舍的留恋,每每回想起来那时抓鱼的妙趣情景,就特别开心,难以忘怀。
如今每到春天,五龙河入海口,有两合水洄游梭鱼开始产卵,特别惊蛰前后,天气转暖,陆地升温比较快,河流有丰富的浮游生物作为基础性饵料,吸引大批梭鱼从深海游向这里觅食。此时的梭鱼肉嫩味美,蛋白质含量较高,由于冬季刚休眠过的开凌梭鱼基本不吃食,它的肉质厚,腹内杂物也少,没有邪味。众多捕鱼人不约而同云集这里,以往用鱼竿一条条往上提已经觉得不过瘾了,都改换渔网直接撒,一网收获几十斤,十分来劲。
有一次,我一网撒了三十多斤,小的十几公分,最大的能有一岁小孩的胳膊粗。
莱阳丁字湾就像一个天然的大宝藏,取之不尽用之不竭。到了深秋,正是钓光鱼最佳时机。光鱼随潮水而上,喜欢沙底和泥底,石蓬底较少停留,不需专门找钓点,浅海滩涂都有,虾池,沟汊都有。
钓光鱼没有任何技术含量,非常好钓,只用玉米粒即可,光鱼贪食,牙齿锋利,看到食物上来就是一口,吞入嘴中再舍不得吐出,两唇紧闭,两腮鼓起,因而极易钓得。约两三个小时,水桶满满当当。
光鱼炖豆腐,汤白白的,肉嫩嫩的,胶东名菜,舌尖上的美食。
北宋大文学家、书画家苏轼,也爱钓鱼,他在诗中写道:“湖上移鱼子,初生人不畏。自从识钓饵,欲见更无烟。”可见他悠悠然自得的垂钓情趣。
当今,在喧嚣的城市里生活得有些疲倦,不妨到丁字湾钓钓鱼,摸摸虾,其实,这也是一种很好的休闲。
【作者简介:孙瑞,山东莱阳人,中专毕业。从事新闻宣传工作二十余载,先后有数千篇新闻、数百篇散文作品被《人民日报》《齐鲁晚报》《烟台晚报》《青岛早报》等媒体采用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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